佯语

1.

“咔！咔！咔！”

 

天天不用抬眼也知道，苦无必定是正中靶心。虽然忍具是忍者修行中基础的基础，但她还是虔诚地秉承着凯老师“不走捷径”的教导，每天清早都到训练场保持手感。不是不羡慕同辈精英忍者的血继限界和华丽忍术，只是天天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到自己能力的极限。不过她可不是轻易退缩的脆弱女人，经年累月的修炼与研究，使她成为现今公认的最强武器忍。

 

如果你在木叶询问谁对武器最拿手，必然会得到口径一致的回答，“很显然，是天天。”但是如果你问在哪里能买到最好的忍具，回答的语气就有些微妙了，“大概是天天的忍具铺吧。”

 

“转转转”忍具行坐落在闹中取静的商业区边缘，由于和平年代的缘故，生意不是很好，一天到头可能也见不到几个顾客。雪上加霜的是老板娘天天的古怪脾性，不合眼缘的顾客恕不接待，碰上哪天心情好了，又肆意地标价“全部五折”。

 

看似矛盾的日常只不过是因为天天对忍具爱之心切，绝对忍受不了顾客购买不合适自己的武器。

 

“喂，小鬼，放下那把武士刀。以你的臂长目前只能用忍刀。”

 

感觉受到羞辱的下忍涨红了脸，几乎想夺门而出，可是掂量一下自己口袋里那点钱，又想起忍者学校志乃老师的建议——“天天的忍具铺是全村最划算的”。最终还是放下自尊心，不情愿地抱着朴素平常的忍刀走了，临行还不忘做个鬼脸，“活该你没生意！”

 

但是在任务中，这把不起眼的忍刀却格外顺手，在千钧一刻帮助自己抢得先机，拯救了自己和同伴的性命。从此忍具铺又多了个傲娇的熟客。

 

2.

大战后的和平年代，同龄的伙伴们纷纷恋爱成家，最先结婚的是出乎大家意料的鸣人和雏田。当时还是火影的卡卡西下达了暗中寻找结婚礼物的任务，弄得大家鸡飞狗跳。当时天天也苦恼了好一阵，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特质苦无，可是大家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好预测了呢？虽然自己从来没有什么柔情似水的想法，生活也尽是修行和任务，可是也不想被叫“苦无女”啊。幸好凯老师和小李奇葩的杠铃使自己坚定了苦无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结婚典礼非常盛大，由于借调了砂隐村的忍者进行守卫，村里所有与鸣人、雏田相识的好友都得以参加婚礼。天天换上了旗袍礼服，陪伴凯老师和小李一同参加婚礼，虽然全程一直为他们过于热血的举动而头疼，但是在内心深处，她其实是高兴的。

 

只不过由鸣人开了个头后，大家不知怎么的，一对接着一对地迅速成家了，特别是猪鹿蝶三人，仿佛是在人生大事上也要有默契一般，在一个月内接连办完喜事。大家虽然嘴上吐槽着吃土，可是还是乖乖掏出三份礼金。

 

“结婚吗？真是不错呢……”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存折，天天叹息道。当小李兴致冲冲地给她塞上结婚请柬时，她用尽了全部力量才忍住没把这个西瓜头新郎官打成猪头。

 

3.

我这样真的可以吗？天天不禁自问道。她一直以来都追随着同队优秀队友的脚步，一步步向成为伟大女忍的梦想迈进着。可是在恋爱和婚姻上，自己好像一下子比同辈人落后了好多步。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她环视了一下刚刚盘下的商铺，橱窗的架子是她特意安置准备用来展示她在四战里收集的神器的，还有擦得发亮的玻璃柜和储存卷轴的木制书架，一切都井井有条。毕竟忍具才是她真正喜爱的东西啊。想到这里，她又心安理得地坐下来，磨砺、擦拭新进的武士刀。

 

其实武士刀不是她首选的武器，因为天天的长项是中远距离攻击。凯老师和队友曾经批评过她太轻视近距攻击的练习，可是她总觉得凯班配合得当，自己的这点小短处应该无碍。可是时过境迁，凯班已不是原来的凯班了，看来近距攻击是得要好好加强一下。

 

手中的这把刀是她在云隐村得来的，完成任务后她总有在当地的武器店扫扫货的习惯。她扫视一圈，一下子就被这把刀吸引了。它的形状修长，黑色的剑鞘看起来古朴而稳重，剑柄上则有白色的雕纹。

 

美。这是天天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她假装漫不经心地询问老板那把刀的来头，以防对方看出自己的兴趣，以此抬价。老板看了一眼，“如果你能把刀拔出来，一千两让给你了。”之前许多顾客也对它表示过兴趣，但是无论是多么壮硕的男子，都不能拔出此刀哪怕一分一毫。

 

天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一千两对于昂贵的武士刀来说简直是跳水价。她小心地拿起那把刀，心脏兴奋地怦怦直跳。左手握住剑鞘，右手执住刀柄，她轻轻一拔。

 

刀背与剑鞘轻轻摩擦，发出悦耳的声音，天天没感觉自己有用多大劲，就把刀拔出来了。利刃闪烁着冷光，如秋日泓水一般，不需要多专业的眼睛，也能看出这是一把好刀。

 

老板也没能料到这个看似寻常的女忍者居然真的能将这把刀拔出来，连连赞叹。天天略微得意，自己似乎和忍具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之前在四战的时候，各个神器也是不费多大力气就收集到了。她本来想把这把刀顺便封印在卷轴里，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用带子将它束在腰间，像武士一样。

 

武器也有自己的意志吗?天天在回村的路上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但是她马上又摇摇头，怎么可能呢，忍具就是物件而已。可是她又回想起以前晓组织里那个鲨鱼脸用的能吸食查克拉的诡异大刀，可能自己不应该下太武断的结论。

 

回木叶的路程有点远，需要在中间露宿一晚，天天找了一个湖泊，准备在岸上的树林里扎营休息。在确认过周围状况后，她卸下身上的武器和卷轴，脱下衣服，到湖里简易地清洗了一下身子。

 

当她湿淋淋地回到自己放装备的地方时，却意外地发现那把武士刀被移到了树后。她匆忙地穿上内衣，拿起武士刀，警惕地四处张望。可是什么都没发现，周围确实一个人也没有，附近几十里都是荒无人烟的树林，十分安静，只有流水的潺潺声，和森林远处传来的鸟鸣。

 

天天也顾不上擦拭身子，三下五下把剩下的衣服套上，握在刀柄上的手暗中使劲。

 

咦？怎么拔不出来？天天有点惊讶，手上加了力气，武士刀仍是纹丝不动。

 

褐色的大眼睛转了两转，反正四下无人，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刚才……是你自己移动的吗？”

 

武士刀似乎认可似的松动了，被她拔出了一截。虽然天天一贯自诩为见多识广的武器忍，但此时也不禁有些惊异。她一屁股坐了下来，将刀放到大腿上细细端详。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手上结了个印。“解！”

 

什么变化都没有。

 

将刀插回刀鞘，天天思索了一会，“你是男的吗？”武士刀松动地滑出一截刀刃，天天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爸爸？”

 

再去拔刀，武士刀又是纹丝不动。

 

天天也不知该感到失望还是好笑，意义不明地叹了口气。

 

4.

既然确定要走武器忍的路线，那么无论是怎样的武器，天天都会认真研究、掌握它们。她总认为自己对于忍具是平等相待，无论是怎么样的忍具，即使是最粗糙的苦无，她都会发挥出它们最大的力量。

 

可是这把新入的武士刀和她拥有的其他忍具不一样，它有着自己的意志，而它表达不认可的方式，就是让使用者无法将刀拔出来。天天思索着，这意味着一种新的关系，不是主人和物件的关系，而是平等的伙伴关系。

 

为了表达她对武士刀的尊重，她从不把它封印在卷轴里，而是随身携带在腰间。在确认四下无人的时候，还会跟它说说话。久而久之，村里人也都知道了这把刀是她的“新欢”。

 

说起来，这把刀还没有名字呢，天天起了好几个霸气的名字，都被武士刀否决了。团子头女忍困惑地歪歪头，只好放弃了，对话中都以“你”相称。

 

这把刀如果寄居着一个灵魂，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天天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借用雏田的白眼查看一下，不过再想一想，如果看出来一个猥琐男的话，不就相当令人不快吗，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为好。

 

5.

不知不觉，她与武士刀已经相处了几个月了，也渐渐摸出一些这个武器的脾性。“他绝对是个老头子……”天天腹诽道。

 

偶尔睡个懒觉，武士刀就会生气地一天都不肯松动；嘴馋去吃个炸鸡，武士刀干脆一周都紧闭刀鞘，直把天天气得牙痒痒。

 

在购买刀法卷轴的时候，天天心中一动，挨本试探武士刀，直到武士刀选中了《太极》。团子头女忍默默无语，这把刀绝对，绝对是个老头子。

 

去医院看望做复建的凯老师时，天天向他展示了武士刀，并向他询问《太极》的修炼方法。凯对于拥有自主意志的忍具也大为惊奇，默默端详了好久，好奇地也伸手拔刀，结果果不其然被武士刀狠狠地拒绝了。

 

对于《太极》的修炼，凯也只能给出大方向的指导，到最后他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天天，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帮你修炼的。”

 

天天勉强地笑了笑，“别这么说，凯老师，你对我的帮助已经很足够了。”

 

修习刀法的时候，天天试探性地按照卷轴的记载照本宣科地将招式都耍一遍。她领悟得要比预想来的快，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少年时期看多了日向一族的体术招式，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武士刀仿佛有自己的力量一般，有意无意地在指引自己的动作。很快，她近战实力的进步就受到了小李和凯老师的认可。

 

6.

村里人都感觉到天天似乎有些变化，她虽然一直都是五官清秀、活泼开朗的样子，可是最近褐色的明眸里似乎多了些神采飞扬。在村子里行动的时候，她虽然不会背上武器卷轴，但是总会带上那把武士刀。吃丸子的时候，看电影的时候，买东西的时候，更夸张的是女子聚会的时候，天天会把武士刀带到店里，然后专门把它放到其他空桌的凳子上，仿佛是怕一把刀会偷听她们女忍之间的八卦一般。

 

她在打扮上似乎也更上心思了，穿着的中式斜襟用的布料比少女时期更加讲究。在首饰店里，天天恶作剧地暗暗试探武士刀的意见，紧闭的刀鞘在一对红润的玛瑙耳坠前松动了。天天看了一眼价格，倒吸一口冷气。

 

“没想到你的品味居然这么昂贵……”

 

但是她还是咬咬牙买了下来。红色的耳坠戴在她身上确实非常好看，得到了村里男性女性的一致好评。

 

7.

“天天原来是这么奇怪的人吗？”手鞠喝了一口茶，问道。说实话，她不是很能理解天天的举动，简直像是把刀当成了真人一般。

 

“不，其实她应该算是凯班里最正常的人吧。”小樱和井野对视了一下，托着下巴回答道。以前，在两个苍蓝野兽和一个傲慢天才的衬托下，快活自在的天天被衬托得比正常人还要正常。但是在现在这个不完整的凯班中，天天任性的一面才更多地为人所知。

 

小李新婚后，妻子很快就怀孕了，即使是神经大条的热血猛兽，也有到了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时候，修炼的时间不得不大幅缩短。与此同时，天天就像什么开关被打开了一样，变得热血起来。除了大力经营武器店，她还积极地接任务，同时努力地修炼。

 

在鸣人的领导下，木叶引进了许多新科技，比如火车和3D电影。在火车开通的那一天夜里，天天背着武士刀，偷偷地来到轨道旁边与火车赛跑。响亮的汽笛声掩盖了她的喘气声和脚步声，在起步的时候，她还能勉强跟上，可是随着火车慢慢加速，她用尽全力奔跑着，也只能看着火车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新时代似乎要开始了呢。”入睡前，她对靠在墙边的武士刀说道。

 

8.

最新任务的执行地点在一座车水马龙的城市里，戴着武士刀的天天与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小李的夫人快要分娩了，他不能跟她一起做任务，天天只能一个人独自面对敌人。

 

我做得到的，她对自己说。努力是不会骗人的，我已经变强了。

 

将取得的信息用电报发给鸣人后，天天蹑手蹑脚地溜出大楼，却在大门口处，被二十多个持枪壮汉团团围住。

 

在生死关头，她却胡思乱想起来，他们手里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新型武器吗？好想拿过来研究一下啊。

 

“砰！砰！砰！”

 

枪声此起彼伏地想起，致命的金属子弹向她飞过去。一代精英忍者眼看马上就要命丧黄泉了，但是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天天的周围燃起一大圈蓝色的查克拉保护，将所有的子弹都反弹了回去。一瞬间，十多个壮汉瞬间毙命。天天抓准时机，“哧哧”几个苦无，结束了剩下的敌人。

 

她看向腰间，武士刀已经完全破碎掉了，化成晶莹的灰尘，随风散去。地上还留着刚才查克拉划出的一大圈痕迹。

 

尘归尘，土归土。

 

在回木叶路上的密林中，天空飘起了细雨，她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一个死人还咸吃萝卜淡操心！赶紧去投胎好不好！”

 

“偷窥狂！色狼！混蛋！”

 

“白痴！可恶！笨蛋！”

 

她对着空气破口大骂，雨水混杂着泪水向下流，模糊了她的视线，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骂什么，只是无力地发泄着。

 

那个她从来没有成功突破过的绝对防御，她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9.

小酒馆里坐着的绝大多数是疲惫的男人。鸣人、鹿丸、丁次、牙和小李并排坐在吧台前，他们正在忙中偷闲，从事业和家庭中暂时歇一口气，和好兄弟们喝酒聊天。

 

突然酒吧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全身湿淋淋的女忍。

 

“天天？”小李招呼道。“你刚做完任务回来吗？一起来喝一杯吧。”

 

天天摆摆手。“我对你们社畜加妻管严俱乐部没有兴趣。”说着，拿了一瓶烈酒，坐到了另一桌前。

 

鹿丸尴尬地笑了笑。“她以前的吐槽……有这么犀利吗？”

 

“我今天失恋了。”天天没好气地说。

 

小李感到十分疑惑，可是看到她腰间孤零零的刀鞘，顿时明白了。“天天的那把‘新欢’大概在任务中被弄坏了吧。”

 

几个男忍面面相觑。管损失了一把刀叫“失恋”，天天是有多爱忍具啊？

 

牙多拿了一瓶酒送到天天桌上，“以前还真不知道你是这么幽默的人。不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男朋友’。”他半调笑半安慰道。

 

天天默默点头致谢，心里却说，不会有了。不会有更好的了。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了。

 

10.

“砰！砰！砰！”

 

天天摘下护目镜，看着电子屏上的成绩。全部都是完美的十环。看来枪械也只不过是武器的一种，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将此运用在实战中了。

 

人们说忍者的时代快要结束了，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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