佯语

原作名：Sine Qua Non

作者：syaoran no hime

译者：佯语

 

1.

咔嚓，咔嚓。

 

日向宁次静静地看着天天放下手中的剪刀和纱布，她哼着小调，伸手拿杯子，可是受伤的手显然不听使唤，笨拙地把水都洒到了病房的瓷砖地板上。

 

他终于看不下去了，走到她身边，没好气地接过她手里的水杯。

 

“别再胡闹了，天天。”

 

棕发女忍抬头看他，露出调皮的笑容。“你看我好一阵了，我不好好表现表现怎么行。”

 

“让开。”他咬牙指示道，坐到了她旁边。“你怎么不等护士来给你换纱布？”他熟练地将所剩不多的水撒到黏合的胶带上，使之松开。

 

“我太无聊了，昨晚轮班的护士把我的玩具都拿走了。”天天不高兴地抱怨道。

 

“水果是用来吃的，不是给你当靶子用的。”宁次从旁边的盒子中抽出几张柔软的纸巾，他想起之前护士对他“好好管管你朋友”的责备。

 

天天撅起嘴巴。“老古板。”

 

宁次乳白色的眼睛仔细检查天天的伤势，似乎没有感染的迹象，他暗中松了口气。“别再搞事了。”他顿了顿，轻声说。

 

天天耸耸肩膀。“你放心好了，护士他们已经严禁任何人带食物和餐具进病房——”感觉到手上的绷带一紧，天天抬头看向宁次，对方板着一张脸，一点也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

 

“一个人跑去执行A级任务，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沉眼看了看地上的血迹斑斑的旧绷带，愈发生气。“你明明可以请求小李支援，或者传个信给我……”我无论如何也会和你会合的。无论如何。宁次无法控制自己语气中暴露的情绪，一想到那些如果任务失败可能发生在天天身上的事情，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喂喂，宁次，可别再跟我说什么‘你是个女孩子’之类的话，小心我跟你翻脸。”她骄傲地扬了扬另一只完好无伤的手。“我不是没事嘛，再说了，我和你和小李一样，都是凯班的成员。”

 

但这正是问题所在。即使他清楚天天的资质不错，却仍然无法无视她是个女生的事实。他不希望她受到一点伤害。今天早上他刚从砂隐村执行任务回来，就听到天天受伤住院的消息。脑子还没细想，双脚就自己动起来，疾奔向医院，直到看到她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天天正坐在床上弄自己的绷带，宁次用尽了自己十六年来培养出的全部克制，才忍住上前抱住她的冲动。一个护士拉住他说了些什么，他几乎没太注意。

 

但是这些百转千回的复杂情绪都是说不出口的。他叹了口气，低下头为包扎工作收尾。

 

“还真专业。”她喃喃道。两人挨得很近，她的鼻息触到了他的耳畔，仿佛电流般窜入身体。宁次庆幸自己的样子没有被族人看到，否则会沦为家庭聚会的笑柄。

 

“宁次，你还好吗？”天天有些疑惑，“你的样子怪怪的。”

 

可恶。他清了清喉咙，又恢复往常冷静自持的样子，只是眼睛还是不敢看她。“别看我，看我包扎的动作，好好学学。”

 

“你说得对，”天天诚恳地点点头。“我应该学一学，也许某一天你和小李就靠我来救了。”

 

他努力忍住笑意。

 

“不过我是不会放任事态发展到那种地步的，”她拍拍胸脯。“我身为木叶最强的武器忍，以我百发百中的名义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敌人能接近你们俩的。”

 

就是这份满满的自信，让她英勇作战，也让她好几次深陷险境。宁次对此既火大，又不得不无奈地认可。

 

“其实我放弃追随纲手大人当个医疗忍者倒不是件坏事，”她看着宁次最后一次检查她的包扎情况。“我最擅长的还是直接应付敌人，而不是做一些不能犯一点错误的细致工作。小樱的医疗工作一点都不容易。”

 

“我也不想让你在帐篷里当医忍，”宁次说。“我宁愿你和我在一起在战场上，背靠背作战。”不成熟也好，自私也罢，但是天天是他的队友，他的搭档，他可不希望她在别人身上多花心思。

 

天天眨了眨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宁次觉得自己说的是不是有点多。不过她扑哧一声笑了。“也对，我可付不起医疗事故打官司的钱。”

 

就不能指望这个神经大条的女人能听出什么言外之意。宁次的额头冒出青筋，用绷带把天天的胳膊固定住。

 

“这会不会太过份啦？”她抗议道。“我的胳膊不就动不了了吗？”

 

“很好。”这正是他的目的。

 

“不过你还真在行呢，宁次，”她语气里带有崇拜。“你当下忍的时候每天绑绷带的习惯真不是白养成的。”

 

他知道她在调笑他，不过他并不太在意。天天和漩涡鸣人是全木叶唯二敢怎么大大咧咧跟他说话的人。

 

“你什么时候走？”她有点害羞地问道。宁次想着这并不像是天天平时会有的情绪，不过他转念一想，她毕竟已经住院好几天了，可能确实想有人多陪陪自己。

 

“等一会走。”他给出了个模糊的答案，把绷带和工具收拾好放到了一边。

 

“我醒来的时候，你还会在这里吗?”她打了个哈欠，躺回病床上。

 

他点点头。看来去火影办公室报到只能拖到明天了，不过如果事态紧急的话，信使应该早就来通知他了。

 

“我醒来的时候要是能有点中华料理吃就好了。”天天故作漫不经心地说。

 

“我要先和护士确认可不可以。”他毫不留情地回答。

 

“啊，好严格！”

 

“对你我是不会放松一点要求的。”

 

“哼。”

 

“因为你是我认可的女人。”他终于忍不住微笑，“恭喜你单独完成A级任务，天天。”

 

“等你这句话一整天了，笨蛋！”天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被子拉过头顶。

 

笨蛋?倒是没什么人这样说过我。宁次不禁失笑地摇摇头。

 

被子里传出天天闷闷的声音。“谢谢你，宁次。我们晚些再见吧。”

 

“好的。”

 

2.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走廊里时不时传来的护士走动的声音，和家属们的低声交谈。宁次甚至能听到天天均匀的呼吸声。

 

他靠床坐着，终于感到疲惫向自己袭来。但是他并不打算离开，尽管听起来有些幼稚可笑，但是他想让天天从午睡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

 

奈良鹿丸好像说过什么来着？对了，他说女人是男人的必要条件，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为什么男人会放弃自己平静方便的单身汉生活，换取一辈子的麻烦，责任和承诺呢？”天才军师举起食指强调道。“那就是因为男人与生俱来的致命弱点：一个男人在看到自己爱的女人微笑之前，是不能知晓幸福的滋味的。”

 

正想着，天天翻了个身，被子滑到了一边。宁次伸手想给她把被子盖上。

 

“我不要……”天天嘟囔着梦话，吓了宁次一跳。她仍在睡梦中，抓住了宁次的手。“累死了……我不要工作了……”

 

“唉，好吧。”他屈服了，缩回了自己的手。“好梦。”

 

“别走……”

 

“好。”

 

“嗯……”天天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微笑。没过多久，她又恢复了之前均匀平静的呼吸。一旁的宁次心跳却加速起来了。

 

“这难道就是鹿丸说的？”他喃喃自语道，眼神柔和下来。“为了能见到这样的笑容……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轻轻握住天天缠着绷带的手。好小，就是这样一双手无数次守护着他的盲点。他也愿意付出所有，让这双手再不受一点伤害。

 

好奇怪。

 

每次天天跟他一起作战的时候，他的内心总会有自豪与担心交杂的矛盾情绪。也许他永远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但是此时此刻，有一件事是他明了的。对他而言，世界上没什么能比这双娇小却强大的双手更重要的了。

 

我的必要条件。他抬起那只缠着绷带的手，偷偷地按下了一个吻。“快点好起来啊，天天。”他用拇指轻轻磨拭她的手背。“我需要我的搭档赶紧回来。”

 

3．

“哦咿——鹿丸——”小李精神满满地向鹿丸招手。他手里捧着一束花，更衬得他元气十足。

 

“刚才一瞬间，我还以为你是从少女漫画的封面里跑出来的。”鹿丸走近后，吐槽道。

 

小李激动地握拳。“不好意思，我的青春之火似乎燃烧得过于猛烈。凯老师提醒过我很多次要考虑村子里少男少女脆弱的小心脏，可我总是忘记恩师的教导！”

 

鹿丸挠挠自己的脸。“虽然我完全听不懂你老师在说什么，不过你是该注意一下自己，火不要烧得太旺了。”

 

“是青春之火。”小李纠正道。“少一个字都不行。”

 

“……好吧。”

 

小李扬起浓眉。“对了，你也是来看望天天的吗？她应该很快康复，可以执行下一个任务了。”

 

“其实我是来找另一个人的。”当他听说日向宁次回村了，但是不在日向宅，也没去向火影报到时，马上就知道要去哪找他了。“不过我会多给他几分钟。”

 

“嗯？”小李楞了一下，马上就恍然大悟，脸上露出笑容。“啊，他还真能拖时间。天天其实让我别告诉宁次她住院的事……不过，我可以感觉到其实她很想宁次去找她。”

 

“你的队友应该对自己的心意更诚实一些。”

 

“十分赞同。”

 

鹿丸拍了拍小李的肩膀。“请我吃个饭吧，饭越好吃，我给他的时间就越多。”

 

“没有问题！我请你吃我最最钟爱的菜肴：生命咖喱！”浓眉小子兴奋地介绍道。

 

“咖喱？”

 

“是生命咖喱，少一个字都不行。跟我念，生——命——咖——喱——”

 

“知道啦……麻烦死了。”

 

-完-